VOX的另一篇2019年的文章提到,到了1970年代初,Elsevier、Wiley-Blackwell、Springer 和 Taylor & Francis上收录发表的自然、医学和科学类的文章,就已经占到了这些类别全部文章的五分之一。此后,互联网的全面普及曾经被视为降低期刊阅读成本的机遇,然而Fyfe表示,“这些平台并没有采用匹配传播方式的业务与定价模式……从90年代后期开始,出版商越来越多地推广捆绑销售数据的模式”,大学不得不持续付出高昂的代价来购买这些“期刊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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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未停止的“开放知识”运动:版权问题与全球学术公平
与学术资源的垄断与集中化相对,有关“开放知识”(Open Access)的实践旨在打破这些被学术出版商构筑起来的知识围墙,更好地实现知识的传播。这方面的代表性尝试近些年也经常被报道。2012年,英国数学家威廉·高尔斯(William Gowers)就曾发表文章号召学界同仁抵制爱思唯尔,彼时云集景从者众,以至于高尔斯索性在2016年推出了一本可以完全免费访问的数学期刊。在硅谷工作的泰勒·内伦(Tyler Neylon)更是受其启发创建了一个名为“知识的代价”(The Cost of Knowledge)的网站,引来万名科学家签名抵制爱思唯尔。2019年,除了加州大学系统的反抗,爱思唯尔旗下的《计量情报学学报》(Journal of Informmetrics)的整个编辑部辞职,在麻省理工学院出版社(MIT Press)创办了一本全新的开放获取期刊《量化社会科学》 (Quantitative Science Studies)。
不过,从前需要高价购买的期刊现在人人可从Sci-Hub上免费下载,这一事实也引发了出版商对Sci-Hub的“围剿”。2015年,爱思唯尔曾在纽约对其提起诉讼,指控其侵犯知识产权,这次诉讼导致Sci-Hub的原始域名丢失,但其依然不断尝试扩展各种类型的域名。美国IEEE官方网站也曾撰文专门批评Sci-Hub的模式,认为其并不尊重现代数字出版商对其收录期刊品质的维护。IEEE 出版运营部高级主管 Fran Zappulla称现代的出版服务包含了组织同行评审、精编和储存文本、大量的人力资本投入、在线系统建设等等部分,“借助于这些投入,作者的文章被收录到这些数据库,能更好地被发现和阅读,这些成本是必要的”。
不过,与Sci-Hub相关的法律判决在不同地区有着不同的遭遇。比如Nature官网2021年的一篇文章就梳理了Sci-Hub在印度的一起官司。在对德里高等法院提起的诉讼中,爱思唯尔、Willy等出版商要求法院指示印度的互联网服务提供商阻止人们对其的访问。而埃尔巴金则表示,在印度,不应执行如此严格的版权制度,因为“科学与教育迫切地需要素材”。印度的法律学者Arul George Scaria表示,如果Sci-Hub能够获胜,那么这可能成为“一个信号”,让其他国家对待Sci-hub的态度发生改变,甚至倒逼出版商重新反思自身的商业模式。
各类知识开放获取的实践目前正经历一个较为迅速的发展。Dimensions网站于2022年采访了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的学者Michael Khor和 Alana M. Soehartono。两人跟踪了过去几十年间亚太地区的开放知识实践,发现就在2020年,这些地区在开放获取期刊上发表的论文份额超过了传统封闭期刊,印度尼西亚的实践尤其突出。当然,此类实践也有许多面临的挑战,比如二人指出,东南亚的很多开放期刊刊载的论文使用的都是当地语言,难以融入国际学术共同体以提高期刊声望。
从某种程度上看,学术数据库影响力的扩张也伴随着一套学术考评机制的标准化。在Michael Khor和 Alana M. Soehartono的采访中,两人被问及“除了引用数量之外,学术共同体如何确定文章的质量”这一问题。二人认为,转变人们看待学术的观念也是南洋理工大学不断推进知识开放项目的初衷之一,因为“引用其实并非学术质量的最终衡量标准”。二人提出,知识的转化非常重要,如果我们关心学术知识的现实效益——不止是被学术圈引用,而是真正体现在工业、商业、社区服务中——可能我们会更有在开放期刊上发表的动力。